唐山一个美女运动员的凄美自述下

五、绝处逢生

震后十几天，我的双腿胫骨就自感有些疼痛。当时欣喜若狂，庆幸有了痛感，以为是恢复了知觉，其实这正是日后严重干扰我正常生活的疼痛的开始，厄运从此降临。

医学上称这种疼痛为幻肢痛，就是肢体对外界丝毫没有感知能力却自感疼痛。我就是这样，两腿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就算是刀砍斧剁、开水烫都没有任何感觉。正因如此，两腿多次被烫伤、划伤、扭伤。最严重的一次是做晚饭时用高压锅贴饼子，贴好后灶台高铲不下来，于是在腿上垫了棉垫，把锅放在腿上铲。吃完饭，一切收拾停当，上床一脱衣，惊呆了，右大腿正面有一块碗口大的白色凹陷，肉都被烫熟了……我这是完全没知觉的“死肉"哇，很难长，过了将近一年创面才完全愈合，留下个直径10多厘米的疤。

这种幻肢痛因人而异，程度也各不相同。医学界将疼痛分为十级，不幸，我的疼痛正是那最高一级，与晚期癌痛比肩。尤其是天气发生变化，或发烧时就越发忍无可忍。每天小疼不断，大疼也要发作几十次。大疼起来几乎意识丧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常常是滚在床上，随手抓起什么塞在嘴里咬着，毛巾、袜子甚至抹布都曾入口；指甲深深掐进胳膊；床上海绵垫子的边儿也因我每天抓来抓去而老化硬化，成了碎末。外出在街上，每次昏天黑地的大疼过后，都会看到三轮车边围了一些好心人，关切地问我要不要帮忙————他们没见过疼成这样的人。而疼过之后，擦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我又在等待着下一次疼痛的降临。

幻肢痛在当时的世界医学界还是一个未被攻克的难题。我的疼痛他人无法体会，无法分担，无法替代，它不仅折磨着我，也折磨着我的亲人，尤其是我的老母亲。每到寒暑假我不工作时，父母就把我接过去。母亲心脏不好，最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折磨。我在母亲面前尽量疼得不动声色，但又岂能忍住。一天，母亲看到《参考消息》上报道美国一个州长在竞选中遇刺，脊椎损伤成了截瘫后，也是疼痛难忍，后来医生在他的轮椅上安了一个仪器，每当疼痛袭来时，按一下按钮，就会有一股电脉冲到达患部，于是只感到震颤从而缓解了疼痛。全家都为此消息欢欣鼓舞，盼望着有朝一日我的疼痛也能有办法缓解。

为了解决疼痛的问题，医院接受了一次显微手术。当时协和也没有收治过这种病例，此手术是一种新的尝试，可惜没有成功。年，中央电视台“健康之路”节目播出关于治疗疼痛的一期节目，医院功能神经外科的留美博士主讲的。我姐姐看到后马上给我打电话，让我打进热线电话向专家咨询我的情况。电话接通，那医院手术。以前中国是没有疼痛科的，认为疼痛不算病，如今已有专门的医生和团队研究这个课题，这让我心中燃起了希望，不管成功与否，我感激这些治疗疼痛的医生。我在亲人和同学们的陪伴下，医院的功能神经外科。

治疗疼痛的医生对于疼痛病人是司空见惯的，可我入院后每次大疼的发作却让医生吃惊不小，居然还有疼成这样的病人！医生们找了摄像机，把我疼痛发作时的惨状拍摄下来。

功能神外的医生就是在大脑上做文章。手术前要做精心的准备，用核磁等仪器精准定位大脑中需要损毁的感知疼痛的部位，然后在头骨上钻洞，伸入探针，损毁感知疼痛的神经。手术的风险极大，又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国内没有任何可借鉴的经验，只是理论上可行。家人朋友都万分担心，可我却义无反顾，我实在是太疼了。没有其它选择，我对主任说我愿作为尝试的第一人，不管能否成功，我都无怨无悔，我愿为我们疼痛病人进行探索和尝试，即便失败了，也能积累经验。医生们很是赞许和感动。在手术通知书上签字时，女儿手抖得不敢签，回来与我商量。通知书上写的术后可能造成的后果：1.植物人。2.视野狭窄，没有余光。3.两眼视线不一致。（一个眼看东，一个眼瞅西。好家伙，成变色龙了）……种种恐怖，直至死亡。我没有丝毫犹豫，签！

此手术非同一般，意义重大，如果成功，将开创国内此领域之先河。中央电视台健康之路节目组将所需摄像器材全部消毒，搬进手术室，对整台手术全程跟踪拍摄。手术在我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进行，即将结束时，主任引导我说手术很成功，疼痛减轻了百分之八十。可在那一刻，我还不能确定疼痛究竟减轻了没有，减轻了多少，我选择了沉默。心里没底的事不能乱讲，我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像我一样疼痛的病友负责。

手术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疼痛没有减轻，却留下了些后遗症。首先，最明显的感觉是大脑变得迟钝，新事记不住，旧事想不起来。其次眼睛也出了问题，左眼斜视，两眼视物成像的焦距也不同，尤其看书时，一只眼看得字大，另一只看得字小，一盏灯能看成两盏。所以越是干点儿需要专注的事，越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后来看到中央电视台播出的专题片，医院功能神外团队，关于我的部分是这样说的：就连唐山大地震造成的如此疼痛的截瘫病人都来这里治疗了。之后，医院给我做过手术的团队又曾建议我再去手术，这次是安一个与大脑相连的吗啡泵，痛不可忍时向大脑中注入吗啡来缓解，手术费用需25万元。这笔钱对我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且术后的效果，日后的药物依赖、成瘾等问题都是未知数，只能作罢。

多年的疼痛，对各种止痛药物的耐药性逐渐增加，用药量不仅越来越大，药的等级也越来越高，由开始的普通处方到绿色处方再到后来的红色处方。安定，强痛定，曲马多，可待因，吗啡、杜冷丁片剂，最后用到针剂。在药量已超过极限用量时，我每天仍痛不欲生。此时的我陷入了绝境，每一天都像在滚开的油锅里炸着，生不如死。退了休，孩子也独立了，我已无牵挂，活着除了自己受罪已无他用。那段时间我心里总在盘算怎么个死法，死在哪儿呢？疗养院？同屋的病友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可别死这儿啊，我们害怕！女儿家？小两口好不容易贷款刚买的新房，不合适。二姐家？人家上有老下有小的，太缺德。安眠药准备了不少，可终未实施，因为我留恋人世间美好的生活。

年了，震后余生已整整三十年了，疼也整整折磨了我三十年。我完成了所有我想做的事，对于死已无遗憾和牵挂，但我心中还有一个梦想，就是想看看北京奥运会。我曾是个运动员，酷爱体育运动，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够坚持到年，让我亲眼看看中国的运动健儿在自家的运动场上拼搏的场面，看到五星红旗升起在鸟巢体育场，亲耳听到国歌响彻在北京的上空。可是还有多天呢，我太疼了，无论如何是熬不到那天了。当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真想看完奥运会再死。

也许是阎王爷还不想让我去报到，命运又给了我一线生机。一天，从北京来的同学带给我一个新消息，《人民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医学界又有了新突破，有了成功治愈幻肢痛的病例。有一位战士失去了右臂，但总是自感右臂疼痛难忍，最近成功实施了手术，解除了疼痛。这的确是一个让人无比振奋的消息，我又燃起了一丝生的希望。可兴奋之余却又犯了难——医院能治？找哪个专家？费用多少？我个人无力解决这些问题，再次陷入苦闷之中。山重水复之际，我最好的同学出主意说，要不你把你的情况写份材料，求助于市领导试试。于是我向市委、市政府写了求救信，请求帮助。信发出后心中甚是忐忑，市领导能看到信吗？即便看到了，领导那么忙，能管吗？我的同学也说死马当活马医，不要抱太大希望。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心中越来越觉得无望了。

年圆了我奥运梦

一天下午，刚从一阵死去活来的疼痛中缓过口气，睁眼一看，床边已围了几个人，疗养院的领导说：“市委书记派人来看望你了！”他们一行六人，有市卫生局的领导，医院的院长，还有治疗疼痛的专家。他们带来了市委书记的问候，说书记看了我的信很重视，让他们代表书记来看我，并进一步了解我的情况。专家们对我的病情进行了评估，多方联系国内顶尖的专家，选择治疗方案，协助我治疗疼痛，并决定费用由市里负责解决。我当时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在我陷入绝境之时是党和政府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

医院那时已有了疼痛门诊，张海泉医生是治疗疼痛的主治医师。他是一位年轻有为、认真负责又全心全意为病人着想的好医生。他曾在北京跟随国内顶尖的神经外科主任倪家骧导师学习，专门研究疼痛。为了我的事，他不辞劳苦，多次自费穿梭于唐山北京之间，经过周密的研究论证，为我制定了手术方案。

年5月，卫生局领导和张海泉医生亲自护送我进京手术，我校领导也派人跟随护理。由于事先都已安排好，医院。此次实施的手术叫做外伤性截瘫脊髓背角射频毁损术，是微创破坏性手术。这是一种新兴的手术，在中国也只是倪主任在尝试，在我之前实施的6例手术疼痛都有不同的缓解，但还没有完全治愈的先例。在国际上，也只有美国做过此类手术，医生让我别抱太大希望，如能减轻50%的疼痛就不错了。

经过术前的各项检查和准备，在年6月1日这天为我进行了手术。这是在CT全程监控下的微创手术，局部麻醉，是把探针伸入到脊髓中，医生会不断问我腿部疼痛的感觉，找准部位后，用加热到摄氏85度的探针将此部位毁损，需要高超的技术和绝对的精准。手术的时间并不算长，也不很痛苦。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我还很清醒。回到病房，医生问我感觉如何，我说现在一点也不疼了，只是两腿麻木，微有胀痛感，医生说那也就这样了！医生补充说，现在如不疼，那就是真不疼了！不疼了？不疼了！！真的不会再疼了！！！做梦也梦不到啊！我一阵狂喜。

倪家骧主任不仅医术精湛，而且总在为病人着想，他有着很深的唐山情结。他的母亲在唐山大地震时就是赴唐山医疗队的成员，救治了不少唐山伤员。而他上山下乡时又是在唐山的遵化县。他的医疗团队极具爱心，为了我这个唐山地震伤员术前做了充分的准备，术后又给我减免了费用。张海泉医生为了我的手术多方奔走，评估、准备，做了大量工作，操了不少心。我能在危难中遇到他们这些医术高超，医德高尚的好医生是我的荣幸，他们使我获得了新生。想起他们我总是很感动，如今张海泉医生已调往外地多年，我们还一直保持着联系，每逢7.28我都会向他表达我心中的谢意。

医院中散心，一眼望去，原来天是那样蓝，云是那样白，阳光是如此灿烂！这天是六一儿童节，我又获得了重生，耳边响起一首儿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享受着不疼的日子，一切都这样美好！

不疼真的是很好啊！

医疗专家给了我新的生命。左为唐山市政协副主席、医院院长胡万宁（手扶轮椅椅背者）

回想当初是没有人看好这次手术的，因为幻肢痛是世界医学上的难题，能治好吗？大家都有这个疑问。我庆幸自己在陷入绝境之时没有轻言放弃，在大家的帮助下，坚持了，努力了，尝试了，所以才柳暗花明，又获得了重生。

术后，学校又派车接我回家，满载着成功治愈的喜悦，一行人回到唐山。亲朋们都欢天喜地地来接我，大家都感到了莫名的轻松，终于不疼了！女儿在上班途中会看着每天司空见惯的景物不由自主地微笑，见了捣乱的学生也没了脾气。大姐原来一看要变天心就紧揪着，心想我妹妹又要不好过了。现在揪紧的心终于放松了！二姐则在睡梦中笑醒了好几回！同学朋友们也终于不再感到压抑。唉！这些年的疼痛把大家的心都折腾熟了。

我在党的关怀下，在众多好心人的帮助下，成功完成手术，这手术在医学界也创造了一个奇迹。为此，唐山电视台做了详尽的报道，之后我也接到不少关于疼痛和手术方面的咨询，后来又帮几位截瘫联系进京手术。

截瘫疗养院的领导和医护人员很是照顾我，由于长期大量使用吗啡、杜冷丁已形成毒瘾，疗养院的医生走访了戒毒所，专门为我研究了戒毒方案，又给我安排了单人房间，帮我戒除毒瘾。戒毒的日子不好过。我想，我用毒品是为了止痛，如今不疼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再用这个！我下了狠心，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只用了两个星期，就彻底地戒除了毒瘾。

地震近三十年我因为疼痛而出不了门，在疗养院很羡慕其他休养员朋友开着电动车跑来跑去。如今不疼了，我也买了辆漂亮的电动车和其他截瘫病友们一起出游，一起买东西……真正融入到了疗养院群体之中，享受着快乐。在安静的街道上我喜欢开快车，耳边生风，享受着速度带来的快感和惬意，偶尔会想起年轻时在跑道上奔跑的感觉。

年7月28日是纪念抗震三十周年的重大日子，我们的胡锦涛总书记百忙中来截瘫疗养院看望我们。我荣幸地受到总书记的接见。总书记亲切地摸着我的腿问：“还疼不疼？在哪里治的？怎么治的？……”我十分感动，一一作答。当时唐山市委书记也在场，他走过我身边时，我们双手紧握，他向我传递着党的温暖，我回馈着老百姓心中的感谢。

胡锦涛总书记的问候

回望自己的一生，命运多舛，我共有三个生日，第一个生日年，爹妈给的；第二个生日年7月28日，是党和国家给的；第三个生日是年6月1日，是人民的好医生给的。它们分别是68岁、40岁和10岁，我的生命早已不属于我自己，它承载了太多人的心血与关怀，肩荷众恩，我没有理由不珍惜。

感谢生活，感谢坎坷的命运，让我体味了别人所难于体味的人生感悟，我要倍加珍惜这所剩不多的时日，好好活着，感恩、知足、微笑、简单，我要保持这种轻松愉悦的心情，去好好地度过每一天每一年。

六、截瘫疗养院我温暖的家

我是年住进截瘫疗养院的。这里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院领导就是我们的家长，大事小事有他们为我们操心。医护人员就是我们的亲人，他们为我们治疗和料理生活中的琐碎事务。

截瘫疗养院接收的大部分是大地震中家庭伤亡惨重无家可归的截瘫伤员，医院的设施都是为截瘫伤员考虑设计的，平房、坡道，房门宽大，房间宽敞，方便大家出行。院子里绿树成荫，芳草遍地，应季的花朵争奇斗艳，迎春花、桃花、芍药花、牡丹花姹紫嫣红，梨树、山楂果实累累，有葡萄架遮荫的长廊。更有成片的柿子树。秋天紫色的葡萄，火红的柿子挂满枝头，难怪喜鹊要在这里做窝，蜜蜂和蝴蝶要在这里流连。这里是个充满爱心的地方，寒冷的冬天里，柿子树的枝头总挂着一些未采摘的柿子，那可是为鸟儿们过冬留下的食粮。晴朗的早晨，常会看到喜鹊站在窗前的枝头欢快地叫着，今天又在告诉大家什么喜讯？

建院初期收治的年龄最小的截瘫疗养员才13岁，年龄大的则有五十几岁。地震距今已四十年了，当时最小的疗养员也五十多岁了，全体进入老龄化阶段，这给护理增添了新的难度。医院不同，医院的病人是“飞鸽”牌，而这里的病人则是“永久”的，这里的医患之间是一种亲人般的关系，医生、护士都称我们为王姨、李姨、赵姐、张姐……

我和志愿者在一起的日子（上图左二）

建院三十五年的一万二千多个日日夜夜，这里的工作人员与我们携手共同走过。他们人美心更美，视我们为亲人，无私奉献，甘愿付出，不求回报。他们热情、体贴、包容、理解，对我们生活上关心，医护上精心，做思想工作耐心，他们为我们操碎了心！

截瘫休养员在疗养院这个大家庭里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疗养院定期为大家体检，有了病更能得到及时的诊治。在生活起居上院领导更是事事想在前面办在前面，做了大量细致周到的工作。民以食为天，尽管众口难调，但食堂还是花样翻新地尽量调剂着大家的口味。大家爱吃饺子，可食堂人手少，院长就亲自带领医护人员为大家包饺子；休养员家中拿来的冷饭菜有微波炉为大家加热；锅炉里总有开水方便大家使用；洗衣有洗衣机；从太阳能热水器中流淌出温暖的水；看书有图书馆；上网有宽带。冬天怕我们不够暖，给我们换上暖和松软的新被褥和枕头；夏天又怕不够凉爽，给大家发了夏凉被，每逢7月28日和春节前还要给大家添置新衣。院领导从心里体谅截瘫休养员，深知每个人心中的伤与痛，细心地呵护和温暖着一颗颗受伤的心。清明节带大家到地震纪念墙祭奠逝去的亲人；端午节给大家准备粽子；八月十五送上美味的月饼；元宵节送一碗又粘又甜的元宵。每逢7.28这个抗震纪念日，怕大家心里难过，更是考虑周到，这天的午餐会格外丰盛。每年的小年、大年院长和工作人员会和休养员们一起包饺子、演节目、做游戏、猜谜语。民政局的领导们也会前来看望我们，给大家拜个早年。大年三十的夜晚，院长舍弃自己的小家，惦念着这个大家，和大家吃饺子一起过年。在5月份的全国助残日，全院的医护人员和休养员一起在操场上举办大型文体活动，投篮、扔飞镖，猜谜、轮椅往返跑、……，医护人员和休养员结对子参加比赛，煞是热闹……。院长还会在九九重阳节为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送上蛋糕、礼品和祝福。在每个疗养员生日时。食堂都为其准备一顿丰盛的生日餐。

坐着轮椅我又驰骋在运动场上

在截瘫疗养院幸福生活的休养员们，多年来享受着来自全社会的关爱，社会各界纷纷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捐助各种物资、生活用品等。他们还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帮我们干这干那，用他们的一颗颗心传递着爱，用他们的一双双手传递着温暖。由团市委牵头各单位的青年志愿者们年复一年，一年数次的送温暖活动给了我们许多切切实实的帮助；唐山各高校的大学生志愿者们一届又一届为我们擦车，打扫卫生，奉献出一个个双休日；平时生活中很多素不相识、善良的唐山人在我们出行遇到困难时都会给予及时热情的帮助……，这些都是我们无法忘记的，我们全身心感知着这爱，却无以回报，唯有一颗感恩的心在胸中跳动。

唐山大地震摧残了我们的身体，击碎了我们的梦想，夺走了我们的亲人，但摧不垮我们的意志。我们藏起心中的痛，忍着肢体的残，把知恩、感恩、铭恩、报恩的朴素情怀转化为自强自立、奋发进取的精神，过好每一天，用自己的方式诠释感恩。震后我们之中有的发奋读书，充实自己，惠及他人；有的把自己的坎坷经历和感悟写成书与大家分享；有的以病残之躯坚持在工作岗位上继续为国家做贡献；有的在残疾人运动会上勇夺多枚金牌；轮椅篮球的运动员们也有着骄人的战绩；文艺骨干们走出去为大家演出；手巧的男同胞为大家修车、修电器、修锁配钥匙；擅长女红的女同胞则飞针走线织出一件件漂亮的毛衣，绣出一幅幅美丽的图案，回报关爱我们的人；有子女的大妈们含辛茹苦把自己年幼的孩子培养成人，有的成了大学生、博士生；儿女们成家后又帮他们带孩子，全力支持儿女为国家多做贡献。在感恩的同时我们不忘回报社会，不忘当年唐山大地震时全国人民伸出的援助之手，汶川大地震牵动着我们每个人的心，于是轮椅自发排成长龙，大家为汶川的亲人们慷慨解囊。

我们生活在温暖舒适的截瘫疗养院，在这里大家相互学习，相互帮助，相互鼓励，克服生活中的种种不便和不如意。在这里，年轻的帮助年老的，有能力的帮助没能力的已形成风气。我们万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坚强面对生活的磨难和考验，好好地活，过好每一天！

我爱你——截瘫疗养院，我温暖的家！

七、同学情深（略）

八、涅槃

如今快乐生活着的我

……

唐山的南湖生态公园是唐山建设的一个缩影，它是在开滦采煤塌陷坑和垃圾山上兴建起来的一座大型的生态公园。年世界园艺博览会将在这里举行。南湖将以一种别样的美丽吸引众人的目光，这是涅槃重生后的辉煌。

美丽的唐山，美丽的南湖，美丽的世园会，热情好客的唐山人正期待着世界八方来客！

我家刚好新搬入南湖附近的高层住宅，坐在窗前南湖美景可见一斑，当夜幕降临时五光十色的灯光交相辉映，更是美不胜收。如今我的生活安逸舒适，要感谢的实在太多太多！我心中充满着感激之情，望着窗外的美景，我常常对自己说：活着真好！

（年3月于唐山）

读着读着，你会渐渐进入王莹的"二人世界"。读这一章，让人眼含热泪，心页滴血。"在真实的哭里笑着，在真实的笑里哭着。想哭的时候望着天空，笑着说:眼里进了沙子;无助的时候给自己一个笑脸，对着镜子说一句:我能行"！"笑着给生命一个微笑的理由，每天给自己一个希望"！"感谢父母给我一个乐观向上的性格，让我在逆境中还能享受一些简单的快乐，我学着感知快乐，那怕它是那么细微"！我知道，那笑是在床上痛得滾作一团咬破床单后笑给女儿看的;是在万箭穿心而心灵又被撕得血淋淋后笑给女儿看的;是为压强痛服了精神病人的止痛药、在给女儿做饭强记"拿锅不是拿壶，放油不是放盐"的意志晃忽中，笑给女儿看的。就这样，妈妈在女儿面前，几十年如一日地把痛蒙在被子里，把苦埋在笑容里。就这样，在妈妈始终保持的坚韧的笑容中，女儿成为妈妈不可或缺的双腿，成长为妈妈一样优秀的大学教师，也成就了天下所有妈妈的未竟理想。这个"英雄母亲"的称号及各类光荣称号，负苛着常人难以逾越的千辛万苦，千磨万砥，千沟万壑，从而也成就了那一代唐山人的人生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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